“那里书怎样?”回到家太座问我。

“书很一般,毕竟是城中村里的路边旧书店,小小两间铺面,还住人。货源多是来自收破烂报纸纸壳的,看书、买书的也都是身在社会底层,想读书,但又没读过什么书的人。”

“就像你一样的人?”

“对。”我答。

按照百度地图的步行导航,下了公交,经几条城郊结合部握手楼下抬头只见一线天的小巷,再上一个两百米的陡坡,下台阶穿过污水横流脚底打滑且气味浓郁的菜场,在一溜城中村一半低于路基的低矮昏黑临街铺面中间,夹了一家旧书店,店名“索骥书屋”。

今天是第二次去。前天,周日,找到了,但没开门。问邻居,说去花溪赶场卖书了。从邻居那里要了联系手机号,晚上加了微信。今天确认开店才出门。“估计去一本书都淘不到。”出门时对太座说。

进店先低头,下台阶,书不多,多是大路货,摆放杂乱且品相不佳。二百元淘得二十三本,差不多是照薄的五元一本,厚的十元一本点数结算,老板又送了一本。

二十四本中,“网格本”八种九册,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各四种。最早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六二年十二月二版,一九七九年九月六印的丰子恺译屠格涅夫《猎人笔记》;最晚的是上海译文出版社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一版一印,翟向俊、叶扬译埃萨·德·克罗兹《阿马罗神父德罪恶》。八种中,《猎人笔记》有一特殊处,封底左上印有“封面设计:邵守严”,原来“网格本”的封面设计者是邵守严。

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七三年浮雕版(白色封面印鲁迅浮雕像)《鲁迅全集》二十四种中七种,《华盖集》《二心集》《野草》《伪自由书》《彷徨》《且介亭杂文二集》《且介亭杂文末编》,品相不一,出售地点也不在一处。三种封底蓝色售书章“为革命而读书/黎平新华书店”;一本封底蓝色售书章“为革命而读书/贵阳新华书店”;一种书名页上一枚红色“二中队图书”,快五十年了,依旧鲜艳;每一册都有原版封面书影,五元一本点数三十五元。

“凡尔纳选集”三种四册,中国青年出版社一九七九年印,很“时尚“的小开本,封面红色“贵州省革命委员会煤炭工业局图书室”圆章。八品自然旧,没有明显翻阅痕迹,纸张发黄,满是时代感。五元一本,买来送给女儿。

《贵州古代史》,一九八一年十月,贵阳师范学院编著,贵州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二年二月一版一印,三十万字,印数三千册。八品自然旧。贵阳师范学院前身为创建于一九四一年的国立贵阳师范学院;一九五〇年改名为贵阳师范学院;一九五八年,中共贵州省委决定在贵阳师范学院内以联合办学的形式成立新的贵州大学;一九五九年,贵州大学分出;一九八五年更名为贵州师范大学。

吴长翼编《八十三天皇帝梦》,袁世凯称帝的史料汇编,文史资料出版社一九八五年三月一版,二印。丁聪插图。八品自然旧。

《唐宋传奇集》,鲁迅校录版,文学古籍刊行社一九五六年六月一版一印,繁体竖排,封面蓝色“贵州省文化局图书室”繁体印章。霉斑、破损严重,但是喜欢这种旧书,哪怕鲁迅只是各噱头,没办法。

老板送的是《书话与序跋》,贵州人民出版社“世界文化名人散文精品”系列一种,一九九八年二月一版一印。

“有时间,真好!又有点小钱可以自由支配,真好!是不是?”太座问我。